合理的城市分区数有利于经济增长,而过度分区带来的治理结构多中心会降低经济增长速度。可能的机制在于,一定的分区有助于促进政府间良性经济竞争,但过度分区会导致非理性竞争。(张婷麟,孙斌栋,蔡寅寅,王锐)
我国城市政府治理多中心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中国地级及以上城市的实证研究
作者机构:
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城市研究中心
华东师范大学城市与区域科学学院城市地理系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学院
作者姓名:
张婷麟1,2(博士生);孙斌栋1,2(教授);蔡寅寅1,2(硕士);王锐3(副教授)
英文标题:Governmentfragmenta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in China’s cities
原文链接:
http://journals.sagepub.com/doi/full/10.1177/0042098018767076
发表刊物:Urban Studies (影响因子:2.364 <2016年> )
引用格式:Zhang,T., Sun, B., Cai, Y., & Wang, R. (2018). Government fragmentation andeconomic growth in China’s cities. UrbanStudies. Advance online publication. doi: 10.1177/0042098018767076.
通讯作者邮箱:ruiwang@jhu.edu(王锐)
>>>> 摘要
改革开放后中央向地方经济分权对我国经济发展起到重要促进作用,但已有研究对城市内部水平层面政府治理结构的影响关注不够。本研究发现,经济增长率随着治理多中心化即市区分区数量的增加呈倒U型变化趋势,即存在一个经济增长最优的市区分区个数;而且这一效应不受城市规模和政府规模的调节影响。因而,可能的机制在于,一定的分区有助于促进政府间良性经济竞争,但过度分区会导致非理性竞争。
该研究为地方官员“晋升锦标赛”假说提供了新的证据,为快速城市化阶段的城市行政结构设计提供了学术依据,来自中国城市的这一发现也有助于评估全球各地的大都市治理模式。
>>>> 背景与问题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许多国家进行了行政分权改革,除了权力向地方政府转移,还有一个重要的特征即增加地方政府的个数,包括增加行政分区个数,政府治理结构倾向于多中心化或碎化。地方政府的积极性在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发展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中央保留人事任命的集中管理权,而把经济管理向地方分权,地方政府为了晋升和自身福利最大化而展开竞争。对于中国的这种政治经济发展模式,钱颖一等(1995)和许成钢(2011)都有所描述,周黎安(2004;2007)称之为“晋升锦标赛”。
不乏实证研究探讨政府治理结构多中心化对于经济发展的影响,但结论尚未统一。来自美国大都市区的研究发现,更多的政府数量可以带来更多的经济增长和劳均收入 (Stansel, 2005;Hatfield and Kosec, 2013);相反,OECD (2015)却发现增加地方政府个数会削弱生产率。多数针对中国研究认可财政分权与晋升锦标赛结合的模式提升了地方政府发展经济的积极性,但是存在两个不足:
(1)对城市层面尤其是城市内部政府治理结构多中心化的研究较少;
(2)多关注上下级垂直权力的分配,忽视了水平层面的政府治理结构及其影响。
>>>> 方法与数据
本研究以中国262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市区为样本,将2000-2010年之间城市经济增长率作为城市经济绩效的测度,2000年市区分区个数作为政府治理结构多中心化的代理变量。我们采取了曼昆(1992)的经济增长模型,控制了其他经济增长因素,估计政府治理结构多中心化对中国城市经济绩效的影响。由于市区分区个数容易受到本地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为排除双向因果关系带来的内生性偏误,本文计算1961年历史的城市市区分区个数和中等规模河流的长度作为工具变量,利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TSLS)来剥离出政府治理结构对于经济增长的单向因果效应。不过,用Hausman检验对比OLS和TSLS结果后发现,没有明显的证据证明分区数内生,因而本文主要以更有效的OLS模型结果作为基准回归解释。本研究还尝试剔除2000-2010年间区划调整的城市样本(50个)后重新进行回归估计,得到了与全样本一致的结果。
>>>> 结论与启示
在控制了其他因素后,市区分区个数和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显著的倒U型关系。合理的分区数有利于经济增长,而过度分区则会降低城市经济增长速度。本研究没有发现明显的证据表明政府治理结构多中心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会受到城市规模和政府规模的调节,因而,上述增长影响可能更多地是基于政府治理结构多中心化程度,而不是市区有效人口规模和政府规模的大小。可能的机制在于,一定的多中心化有助于促进政府间良性经济竞争,但过度分区会导致非理性竞争。
尽管最优分区数的具体数值需要进一步研究证实,但本文指出城市政府治理结构多中心化程度存在一个合理的水平。基于本研究的估算,中国当前45%的城市政府治理结构过于碎化。该结论支持中国当前部分城市进行规模较小市区合并的举措,同时提示了拆分市区的行为存在增长受损的风险。
需要指出的是,本研究最初于2012年开始,2014年6月第一次投稿,期间检索到一篇与本文研究思路相似的关于中国的研究 (Lü and Landry, 2014),该文发现辖区间的竞争对地方财政收入存在倒U型的影响。与该文不同之处在于,本文利用工具变量来更好地识别因果关系;本文通过排除城市人口规模和政府规模竞争性假设来表明,研究结果符合地方政府晋升锦标赛的假说。
课题资助项目号: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1471139);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17ZDA068);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基金(16JJD790012)。
撰写 | 孙斌栋教授课题组
编辑 | 陈怡璇